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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柴米的日子貼身的衣

下午五點,美容院做完皮膚護理出來,直接拐進了同一幢大廈裡的商常很少有時間專用來逛街,也一直把沒事閒逛街當作苦差事,我和丈夫的身材,一般的商場根本就沒有我們合適的尺碼。近幾年西部區新開的幾家商場多了些中小號的衣裝,這家商場便是其中的一個。走進商場的那一刻還在想,興許這順路轉轉,不必費太多時間,能意外淘到些有用的物件。

不準備買鞋,一樓鞋區連看都沒看,直接乘滾梯上了二樓,本想再跟著上四樓,直奔男裝區,看有沒有適合丈夫的衣服。沒待上四樓,二樓拐角花車上看好一件休閒裝,顏色款式特別是尺碼都很適合丈夫,一看標價,才99元,沒想到這麼便宜。不會有什麼毛病嗎?挑在手上左看右看,也沒發現什麼毛病,得,就這件了,這麼便宜買到手,甚至於有點沾沾自喜。今天也甭再轉了,打道回府,能買上適合丈夫的衣服,是件太不容易的事情了,等著回家顯擺顯擺,聽丈夫表揚兩句。

到家,喜滋滋拿出來,叫他們猜多少錢。爸爸說怎麼也得400多,丈夫一張口就倆字:一百。氣得我沒轍,丈夫笑:「我太瞭解你了,準是覺得佔了便宜,回來顯擺,我是故意這麼說。」又告訴他我在哪個商場哪個樓層買的,丈夫更笑了,「這不是明擺著打折貨嘛,我要一穿出去,人家都知道這價格了。」心裡的喜一下子沒了,自己的心思算是白費了,買回來件廢物。「以後你自己的衣服自己去買,給你買就不錯了,你還從來沒給我買過衣服呢1我委屈地抗議。沒想到,丈夫當下便穿上了,一邊說著合身,一邊說今晚他出去活動就穿這件了,「媳婦給買的,媳婦看好的,就是好,穿穿穿!我就是因為自己眼光不好,給你買不好,給你買衣服你也不穿,才不再給買了。」我還真忘了他什麼時候給我買過衣服了,好像結了婚最多是陪我一起去逛商場,陪我去買,丈夫還從來沒有直接自己一個人買過衣服給我呢。反問,「你什麼時候給我買過衣服?」「你忘了?那件淡黃色的左丹奴小衫,你不說我還忘了,還有那套粉色內衣,我還給你買過內褲呢。那小衫你說顏色不好看,好像都沒怎麼穿,那以後我就想拿錢你自己買吧,我再也不給你買衣服了。」

想起來了,那會跟丈夫剛領了結婚證,還沒算正式結婚,那會高校教師工資還沒現在這樣高,丈夫用了他幾乎半個月的工資,買了件左丹奴羊毛小衫給我,質地很好,但我覺得自己臉色太暗,穿明黃色不太適合,那小衫幾乎沒怎麼穿,但卻一直好好收著,因為是丈夫唯一一次獨自給我買過的衣服,再以後丈夫總是給我錢要我自己買,最多只是陪我去買,沒再獨自給我買過衣服,沒想到粗心的丈夫竟然對這事至今還耿耿於懷。我說他小心眼兒,他笑罵我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因為他眼睛色弱,對顏色真是分辨不清,所以他看好的顏色一般人可能都看不好。

丈夫又說,男人娶了媳婦,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髒衣服有人給洗,穿著打扮有人管,不再用自己操心了,有了我這樣的媳婦,他才懶得再操心了呢。他這人都交給我了,他的衣服,當然也就隨我來定了,只要是媳婦看好的,他準沒意見。心底一熱,這便是夫妻吧,柴米油鹽平淡的日子裡,一天天貼得更近,如那貼身的衣,穿在身上,不是給外人看的,舒服不舒服,全靠自己的感覺。

說起給丈夫買衣服,真是太難買了,襯衫要最小碼的,褲子要最小腰圍的,我都不好意思跟售貨員講出來,一說出來人家准笑,這是男士的號碼嗎?誰讓丈夫天生瘦弱了,用丈夫自己的話來說,是那種「狼見了都落淚」的瘦法。每每提到丈夫的瘦,我慚愧得很,結婚八年,都沒將自己的丈夫養胖,可見我這個當媳婦的,該有多失職了。丈夫同學聚會,十幾年沒見的同學一見他便問「你好像比原來上學的時候更瘦了」,丈夫總是幽默地答「不會吧,我這瘦法已瘦到極點了,不可能再瘦了1

丈夫屬於那種講究舒適、重視生活質量,但卻不太重視衣裝的人,用雅一點的講法是不注重表面,注重實質,用通俗的話說便是不修邊幅。吃喝玩樣樣花錢大方,只是不太懂得用衣裝修飾自己。常批評他,消費支出衣食及娛樂應平衡,這穿也應跟著其他方面一樣上點檔次。每每他總是振振有詞「生活得好不好,不是靠衣著裝扮出來的,自己的體會最重要,衣服是穿給別人看的,而吃喝玩則是自己的感受。」結婚這麼多年,我也沒能把丈夫改變過來,反被丈夫同化了,原本也不懂得修飾自己的我,也便更是跟著他拖裡拖拉了。也許這與我們的家庭出身及生活背景有關吧,我們都在農村長大,骨子裡都土得要命,不收拾不好看,這一收拾,也沒見得好看多少,反而更覺得彆扭了。

結婚後給丈夫買衣服最難了,讓他自己去買,根本就甭指望他。每每拉著他去買衣,他總是老大的不情願,累得要命,有時候沒買成,還落得他老大的埋怨。「我說不來不來你偏讓來,買不上我能穿的。」有了兒子,兒子也遺傳他爸,一進商場便嚷「出去吧,這裡不好1一起逛街簡直就成了我自己單轉,那爺倆不是在廣場椅子上干坐,再不就是跑肯德基或餐館裡吃吃喝喝,回頭我還得再找他們去匯合,弄得我怕他們等著急,也沒心情轉,急忙急火地找他們。後來丈夫乾脆不陪我出去了,「我在家看兒子,你自己去轉吧,我們可不跟你遭那份洋罪了。」這樣也好,我樂得自在,自己一個人轉,也不必怕他們追趕著了。

給丈夫買衣服,主要是看尺碼,款式看好,如果我要的尺碼沒貨,便跟營業員定貨,定好瘦型的,留下電話,來了貨我再去拿。剛結婚的時候,還時常聽到丈夫回來還表揚我,他們同事說他結婚的人就是不一樣了,有媳婦的人,一看衣裝便能看出來。的確,如果丈夫穿戴不整齊,一定是做妻子的失職。記得丈夫跟我講過一個故事,大意是說一結婚男人,去人家做客,一脫鞋卻是露著腳趾的襪子,說這樣,不笑話男人,應笑話他的妻子,是當妻子的沒照顧好自己的男人。從前自覺在這方面我做得還可以,丈夫的衣褲及時熨燙,皮鞋也是緊著幫他擦。有了兒子,好像重心一下子全都轉到兒子身上了,日子過得也少了些章法,對丈夫的裝束也管得少了。不再如從前一樣,洗好燙平,疊得板板整整,放在衣櫃第幾層,只要丈夫一問就算是閉著眼也能摸到。而今換季時,常常有些衣服找不到原來收在哪裡了,我說自己老了,腦子不好用了。丈夫說這很正常,夫妻久了,凡事不再刻意,這好像才是真正一家人,真正親人般的感覺。日子過得隨意了,才會覺得真正的舒服。

丈夫說得是實話,也許正是這實話,比起些甜言蜜語更能打動人吧。夫妻,一起生活久了,靠得不再是原本的激情吸引,每日相對,鍋碗瓢盆,柴米油鹽,平淡的日子,磨去了原本的浪漫與新鮮,但卻也一天天在把新的內容增添。

夫妻,正如那貼身的衣,不講求款式卻要講求質地;不追求時尚有新意,穿在身上,卻要始終感覺舒適透氣。

(20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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