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婚姻我從沒欺騙過誰

跟前妻生活了十多年，從來沒有琢磨過什麼叫愛情。記得剛跨進二十歲，還沒有來得及接受愛情啟蒙，就被父母和眾親友稀里糊塗硬塞進新房。自那以後就錯誤地認為，愛情和婚姻就是把二個男女捆在一起生活一輩子。

人到中年，突然過起了影孤形單的生活。在家人和朋友的催促聲中，再次戀愛、結婚這項艱巨的任務不得不擺上生活日程。

曾有一個小字輩女同事向我傳道，問：「你是要找一個愛你的人，還是你愛的人？」

我不敢輕易回答，怕答錯被笑話，就反問道：「那你怎麼選擇？」

女孩斬釘截鐵地回答：「當然是愛我的人啦，如果找一了我愛的人，可人家不愛我，那活得多累啊？」

我茫然。女孩說得不無道理，一個我愛的人，可她並不愛我，這確實是件累人的事。如果換個愛我的人，儘管我不太愛她，但主動權在我手裡，心裡面雖有些不如意，但只要自已點個頭、呵口氣，事情就這麼簡單。

我的一個多年未見面的高中同學敏，她在回鄉前給我發來了一條短信：「寒風，聞悉你離婚了，很佩服你的勇氣。你說我是應該見你呢？還是不見你？見到你後我怕你會愛上我，不見你嘛，我又天天想著你，你說怎辦？」

我當即回信曰：「有男人愛的女人是幸福的；被女人拋棄過的男人會更成熟；最痛苦的愛是當我站到你的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你說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如果我愛上了你，只要你願意，我很樂意娶你做老婆。如果你愛上了我，我們會依然是朋友。

我的老父親曾經說過，沒結婚以前是男人愚蠢，結婚以後是女人愚蠢。再後來怎樣？我的父母在生下我後就再也沒有提到過這話題。可我跟前妻生活的十多年裡，我怎麼從來沒有一天覺得自己聰明過，現在更不用說了，你當然比我聰明，你說應不應該見面呢？」

在敏回鄉的那天，我還是去車站接她。一個滿身珠光寶氣拖著行李箱的女人，嗔聲嗔氣向我揮著招魂手：「寒's，寒's，寶貝，寶貝，想死我啦。」

我突然感到周圍老鄉火辣辣卑視的目光如鋒芒鑽背，真想掉頭飛塊逃跑，可敏己經來到我的面前了。

「寒's，寶貝你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是不是驚訝得頭暈目眩啦？」

我伸手擋開她快要觸摸到我臉頰的手，接過行李箱像做賊似的一頭扎進出租車。

路上，敏雙手緊緊抱住我一條胳膊倚靠在我身上，出租車裡空間使我避無可避，那濃重的香水味混和頭髮上的膠水味直衝鼻根，真想大吐一常

歲月啊，真的能改變掉一切。它不光改變了我們的容顏，還能把兩個自小青梅竹馬、同窗數十載的友誼搓揉成如地震後廢墟般一片狼藉。她己不再是上學路上見到一條菜花蛇就嚇的尖叫躲到我身後的小女生了？那個清晨站在我房間外窗台邊用手輕輕拍打窗戶喚我名字，怕被人看到羞澀的借書少女了？我真後悔見她，把這份珍藏心底的純真遭塌的一乾二淨。人啊，就是這樣，在社會這個大染缸裡，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倆現在恐怕誰也改變不了誰，我倆無論生活、還是精神領域，已是二個不同世界的人了。

儘管自已很不情願，但我還是很紳士地陪她到處走走，更希望用對往事觸景生情的回憶喚醒她身上那些樸素的東西。可她總是搶開話題談南方城市如何如何開放，有錢人如何如何在那些高消費場所大把大把扔錢，要不是為了我她才不回來呢，看著眼前這灰巴巴的小縣城就來氣。我提醒她，這可是我們的故鄉啊！

她急了：「故鄉怎了？現在有錢到處都是家，就你這豬頭腦貸現在還一口一個故鄉、故鄉，你用「故鄉」拍一部電影看看現在有幾人看，一聽這電影名就老土。」

「跟我一道到南方去吧？寶貝，就你的才華，我負責通過我官嘗商場上的朋友給你弄一份不錯的職業，到時我給你買一輛車，寶貝，這才叫『生活』呀？１

「道不同不與為謀」。在陪敏的這幾天，我一直只有裝瘋賣傻，就像大腦受刺激後的不正常人，答非所問，反應遲鈍。敏臉上也漸漸露出失望之色。

幾天後，敏含淚回到了她的南方城市。從此她再沒有給我來信和電話，我也懶得驚動她越這雷池半步。

第二年冬天，碰到敏的二妹，告訴我敏在年前就結婚了，老公很有錢，就是年齡太懸殊。

我呢，這一年裡也沒閒著：朋友幫介紹十見面十幾天瞭解＝拜拜

一次次失敗，我儘管身心很疲憊，但我臉上依然會滿面自豪的笑容，因為為了婚姻，我從來沒有欺騙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