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又哀愁的辦公室初戀

講述：碧草

年齡：26歲

職業：職員

到這個單位認識你，難道是一種巧合？

三年前的9月，我畢後來到現在工作的單位實習。剛剛踏上工作崗位，說真的心裡多少有些緊張。公司老總把我帶到一間辦公室，說：「從今之後，你就跟著藍老師實習吧。」順著老總的手看去，那個我要稱呼他為「藍老師」的人其實是一個還挺帥氣的小伙子。他衝我笑著點點頭。第一感覺不難相處，我心裡踏實了許多。

他大我10歲，而且已經結了婚。平時除了打字、製表等工作外，在業務上藍教會了我不少東西。單位的電腦比較緊張，我只能和他共用一台電腦。這間大大的辦公室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除了忙得不可開交時大家很少說話外，更多的時間裡，辦公室裡則充滿了笑聲。他性格開朗，並且很會講故事，常逗得我哈哈大笑。漸漸地，我們的關係也不再是最初客套的師生了，而是變成了彼此心中默認的兄妹，但我依然藍老師長藍老師短地叫他。

第二年春天，藍老師的妻子向他提出了離婚。那段日子是他最痛苦的時候。在辦公室裡，他沉默了許多，但並不對我講什麼，只是偶爾長長地歎幾口氣，也許因為我年齡還小，不能真正瞭解婚姻，每當看到他痛苦的神情，我心裡總不是滋味，不好過問，也不知道如何幫他。為了讓他早日解脫痛苦，我只有說個笑話或是扮個鬼臉逗他開心。你給我帶來了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

離婚後，藍住到了公司的單身宿舍。有時，他臨時出去辦事，就會在電腦上打幾句話給我留言，他在暑名時寫的是「藍天」。也不知從哪兒來了一種衝動，我給自己起了個名字「碧草」，與他的名字相呼應，因為我常看到一些美麗的圖片上藍藍的天空下有著大片碧綠的草地。

每天下班前如果他不在，我就打些留言放在屏幕上，晚上他來辦公室會看到。在上面，我和他說工作的事兒，當然主要還是說一些勸慰他、逗他開心的話。這些偶爾為之的留言，陪他度過了很多不眠的夜晚——這是他以後告訴我的。

對於這樣的交流方式，白天我們見面時誰也不提，我只管寫，他只管看，我寫完後從不存盤，只是放在屏幕上。文字一頁一頁地被刷新，我們之間的兄妹情意也在一天天加深。

去年6月末，藍的生日到了。離婚的事雖然已經過去了兩三個月，但可以看出，他內心的傷痛並沒有完全癒合。我設想了好多方式的祝福，為的是給他一個驚喜。想來想去，最後選擇了給他寫封信。我知道，藍並不需要多麼貴重的禮物，他需要一種來自心靈的溫暖。在信中，我依然像寫留言一樣，用普通而真誠的文字向他表示祝賀。就在這封信中，我第一次稱呼他為「藍天哥哥」。因為經過這些日子的心疼與關心，我真的把他當親哥哥了。

美麗的夏季，所有的花兒都來裝點我的人生。

信在他生日的前兩天寄出了，雖然只是祝福，但我心裡非常緊張和激動。那天，我在早上8點鐘發了個短信給他——祝你生日快樂！藍收到短信時我正好也邁進辦公室，他看著我說：「謝謝你！」從他的眼神和笑容裡，我能看出他的驚喜與感激。藍說他沒想到我會記住他的生日，並會給他祝福。整個上午我們都在忙工作，但我的心裡卻忐忑不安——我在等那封信的到來。下午下班時，他拿到了信。我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我看到藍的臉上寫滿了感激與驚喜——他再次說出了那三個字「謝謝你！」

那天之後，我們之間好像更默契了，有時只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的心思。藍仍舊天天講故事給我聽，我們還相約每個週末一起去體育中心打球。

快樂的相處不經意間讓我們之間的感情悄悄地發生了變化。一天下午下班時，藍讓我留下加一會兒班裝軟件，公司裡數十台電腦都要裝。當時單位裡只有我和他在忙，忙著忙著他突然對我說：「你去看看咱們的電腦吧。」我們共用的那台電腦屏幕上，寫著這樣一行大字：藍天愛上了碧草！

藍用他特有的方式向我表白了，我沒有想到。雖然走出校園一年了，但感覺自己還很單純。愛情，在我心裡還是很遙遠的事，而且我心裡一直認定了我們是兄妹關係，一時間，我不知所措。

那晚回到家，我心裡很亂，一夜輾轉難眠。和藍相處的日子像過電影似的，一遍遍在腦子裡回放。記得一個多月前的一天，別人給藍介紹的女友到了我們辦公室，自從她進屋，我心裡就開始莫名其妙地不舒服，脾氣也變大了，對藍特別凶，其實他並沒有惹我什麼。這種情況是以前我們相處中從未發生過的。想到平時自己對藍的關心與在乎，以及藍生日那天他看我的眼神，這才明白，原來我們之間已經有了愛情。你就像一陣風，劃過心頭，留下一絲絲疼痛。

有了愛情，我還是有很多疑慮：我們之間相差10歲，藍離過婚，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勇氣去面對家人，也不知道藍會不會堅定地等我幾年——我還太小，還沒有面對家庭的準備。

那一夜我煩亂而無助，不知道該接受這份感情還是去面對現實。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思考這麼多問題，面對它們，我無法取捨，惟一的期望就是，不管怎樣決定，一定不讓藍再受傷害。

兩天後的黃昏，當我們再次單獨面對時，我和藍做了傾心長談。我問藍為什麼要向我表白，藍講了一直以來他對我為他所做的一切的感激，包括生日祝福和平時的留言。他說他也曾把我當做妹妹看待，在他眼裡，我善解人意，天真純潔，但是當他收到那封信，看到「哥哥」兩個字時，才發現自己心裡好彆扭，於是就有了那個黃昏的表白。我講了我的心裡話，而且把自己的擔心也說了。藍默默地聽著，最後他說：「其實，現實確實很殘酷，這樣吧，想想我平時的不好，別理我了。」我的心一陣疼痛：「這怎麼可能呢？」

在交談後，彼此不但沒有分開，反而感情更深了。留言仍在繼續，從那天開始，藍將我寫的留言全部存了盤。他說，每次看留言他都好激動。留言傳遞著我們最真最純的感情，無論是兄妹情還是戀情。

冬天是最傷感的季節，分別總是在這個時候。

在甜蜜的愛意中，藍常常會很憂慮，他不能想像面對來自我家庭和單位的壓力以及歲月無常。藍說：「你是個純潔的女孩，也許咱們真的不合適，離開我吧。」藍有時還故意氣我，或是疏遠我——我知道這並非是他的真心，他只是想讓我理智起來。但他的理智讓我心痛，我只有選擇在留言中傾訴，無論如何也捨不得離開他。我和他的戀情沒有人知道，我想，在所有人的眼裡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生戀情。熱心的人們又在為藍介紹對象了，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痛在心裡。藍對我什麼也不講，我也不去問，但女孩特有的感覺告訴我，有些事情發生了。我在留言中講的話很傷感，那時我最愛聽張信哲的《別怕我傷心》。我也在屏幕上寫下這段文字：別怕我傷心，只要你覺得幸福就好。

藍看了留言馬上就給我回復了，他從我們之間的感情講到生活中的種種無奈，他說他曾憧憬過他和我的未來，一起看球，一起上網，一起聽歌，甚至兩個人靜靜地坐在一起也是一種幸福……最後，他說他好迷茫，他去見別的女孩子，並不想傷害我，不管我是否願意都要去承受……

我們的留言一直繼續著，只是裡面多了些理智少了些甜蜜。又先後有兩三個女孩走近過藍，她們的優勢當然都是年齡——她們與藍年齡相當。我心裡怪怪的，藍的一切言行舉止無時無刻不在左右著我的情緒，有時他女友的一個電話就會使本來興高采烈的我頃刻間沮喪起來。那段日子，我失落的情緒看起來讓人擔心。

藍留言說：「你為我所做的一切，都令我深深感動，但是我們年齡上的差距，還有我的離婚者的身份，在別人眼裡也許不是什麼問題，但對你不同，你是個純情的女孩，你的家庭一定不會接受我，如果把我們的愛情繼續進行下去，也許會有短暫的幸福，但最後的結果可能更讓你心痛。」他還說：「其實我可以為愛情賭一把，萬一真的輸了，我該怎麼面對你？到那個時候，你受的傷害一定比現在更多。」

藍希望我們再回到最初無憂無慮的日子，再做兄妹，做世上最親的兄妹。讀他的這次留言，我的淚水一直未斷，為每句話感動，為「兄妹」二字心顫，但當我真的再次稱呼他「哥哥」時，我的心很酸，這種稱謂徹底否認了我們之間的感情。由「兄妹情」轉變為戀情，沒想到一年後，戀情又回到了兄妹情，這是一種逃脫還是一種無奈？